旅行，从弗吉尼亚开始

纽约不是美国，这是刚到纽约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之一。这么说的纽约人，语气里透着典型的纽约式自豪。那有点类似上海人对于外地人或曰乡下人的优越感——当然，少了点鄙夷，更多的是善意的提醒。哥大给新生开的课里面，就有一门叫“New York as a Foreign Country”——对于那些来自small town America的人来说，这个光怪陆离的大都市，可能的确像是另一个国家那样陌生。倒是我们这些有过都市生活经验的外国人，并不觉得纽约与北京、上海、香港有什么不同。

正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我一直有走出纽约的愿望，很想看看纽约以外真正的美国，看看这个国家的小城、山区，看看它深广的中部腹地、充满传奇色彩的西部与拉丁风情浓郁的南方，看看与纽约人不一样的芝加哥人、洛杉矶人、休斯敦人怎样生活。相比自然风光，我对风土人情和城市风貌有着强烈得多的兴趣。只是最初的两年，忙碌与不安定是生活的主调，无论从时间、金钱还是心情来说，旅行都是一种奢侈。

一直到最近才开始有点闲暇，加之新英格兰冬天的阴冷，曼哈顿浑浊势利的空气，旅行的愿望变得格外强烈。终于，在万圣节的晚上，我打了辆车到LaGuardia机场，跳上了去里士满的航班。我的旅行，从弗吉尼亚州开始，似乎别具深意。这个位于美国地理南北分界的州，在美国最重要的两个历史时期（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）都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。它是英国人在北美大陆最早的落脚点，美国开国之后前5任总统有4位来自该州，因此被称为“Mother of Presidents”。同时它又是内战时期南方的老巢，其州府里士满是南方叛变州的首都。

50分钟的飞行之后，南方的温暖扑面而来。彼时彼刻的纽约，正上演着全世界规模最大最有创意的万圣节游行。我们在里士满中心兜来兜去，期待也能看到一点节日的气息。可是和大多数北美城市一样，这里街道冷清，人烟稀少。果然，一切都和纽约截然不同。

真正发现弗吉尼亚的美丽是在第二天出门的时候。车道两边连绵不绝的各种树木都披上了秋天的颜色，从浅绿到金黄到血红，再加上温柔到让人心碎的秋日阳光，一切美到无法形容。初到纽约时惊诧中央公园的美，现在才知道和真正的美国大自然比起来，中央公园完全不值一提。

我们先去Carytown，放在中国，这不过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，但是在弗吉尼亚，这却是一个远近闻名历史悠久的商业中心区。在几百米长的街道上，分布着300多家商店、饭馆和酒吧，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一家知名连锁店，全部都是个人经营的特色小店。小镇上最有名的是一家叫BYRD的二轮电影院，不管什么片子，票价只要两元。而我们吃饭的泰国饭馆，叫“Mom’s Siam（妈妈的暹罗）”，坐在庭院里，看着远近树木掩映的房屋，沐浴着温暖和煦的阳光，感受着空气里的波西米亚风情，一切是那样地悠闲美好。

吃完饭直奔市中心的The Museum of the Confederacy。毫无疑问，100多年前与合众国分裂的那段历史，至今仍然深深地流淌在弗吉尼亚人的血液里。从1964年民主党人Lyndon B. Johnson在弗吉尼亚胜出并最终当选总统以后，民主党就再也没有拿下弗吉尼亚。可是，在我旅行之后几天进行的总统选举中，弗吉尼亚把票投给了奥巴马。伴随着工业发展，近年来弗吉尼亚北部地区越来越趋近与之相邻的新英格兰，所以一个来自北方的民主党人赢下了这个南方州，其实也不是一件让人很惊讶的事。

接近黄昏的时候去与包括詹姆斯镇（Jamestown）、约克镇（Yorktown）和威廉斯堡（Colonial Williamsburg）三个早期殖民地社区的“历史三角地”（Historic Triangle）。可惜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，供游客游览的景区已经拦起了路闸，一睹早期殖民建筑风貌的愿望落空。不过，也有意外的惊喜。我们把车停在景区外，步行走进公园，没过几分钟就走到了海滨。晚霞给海面染上了一层金黄色，与湛蓝的海水混杂在一起，又变成了紫色。再加上岸边的芦苇、蒲公英和绿草地，美得像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画。

从历史三角地回里士满的路上，我们看见荒野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崭新的建筑，好奇之下把车开了进去，由此见到了另一种形态的美国城市——New Town。不同于大多数由居民聚居自然成型的城市，这个连名字也没有、直接以“New Town”命名的新城，完全是现代房地产业操作的结果。1.5平方公里的范围内，设施完备，分商业区、住宅区和办公区，里面所有建筑风格一致规格齐整，就好像是一个大型、松散的居民小区。

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。我的弗吉尼亚之旅就这样浮光掠影地结束了，但我在美国的旅行，却才刚刚开始。